柳如烟怔住。
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是啊,她从来都不需要记住我对什么过敏,记住我看到什么会开心。
因为只要是她给的,哪怕不值分文,我也会甘之如饴。
和柳如烟结婚以来,她似乎从来都没有送过我礼物。
年轻时,每当我艳羡地看着同事晒出自己收到的礼物。
柳如烟就会和我说:“纪念日都是消费主义的陷阱,陆泽,你不要被他们洗脑绑架。”
“我知道我没能力,不能满足你想要的生活,但是你放心,等以后,我一定会把所有亏欠你的都给你。”
可是等到了年老的时候,她又告诉我:“陆泽,我们现在都已经这个年纪了,实在不适合再搞年轻人的那套浪漫了,就算没有纪念日,我也会一直爱你的。”
“陆泽,我们之间已经不是普通的爱情,而是亲情了,你见过有谁在我们这个年纪,还会将爱来爱去的挂在嘴边吗?”
我从一开始的愤怒、抗争,到最后,逐渐变得麻木。
我接受了她的洗脑,默认我们之间是细水长流的感情,不需要任何的附加物来证明。
直到那天,我在柳如烟的手机上,看到了一个金戒指的下单记录。
算算时间,在她的生日宴会之后,就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柳如烟一向不喜这种纪念日,但那天,在她出门前,却罕见地对我说:“陆泽,这一次纪念日,我们好好过。”
所以我理所当然地以为,那枚金戒指,会是她送给我的礼物。
用来补偿我这么多年的付出,用来完成那个她随口哄人,却被我记了这么多年的承诺。
“以后,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这句话就像魔咒一样盘桓在我们的头顶,将我死死地锁在这个小小的家中。
我本以为,终于到了这条魔咒被实现的时候。
可是,就在那条视频中。
沈知白手上闪耀的金色,狠狠地刺痛了我的眼睛。
直到关掉那条视频,我的手掌都在发抖。
尤其是,当我看向自己手掌的时候。
累年的过度操劳在我的手上刻下了纵横的纹路,每一道沟壑都是流走的无数时光。
我的手掌,粗糙、苍老,就像陈旧的树根。
可是视频中,沈知白的双手白嫩光滑,即使已经到了这个年纪,还是能看出是一双,没有经历过辛苦劳作的,我梦寐以求的双手。
金戒指,想来也只有戴在那样的双手上,才是相称的吧。
我看着面前还在嗫嚅着的柳如烟。
她从未听过我这样当面反驳,此时涨红了脸,似乎是还在找着什么能哄回我的话。
可是,我已经不想听了。
我极轻、极轻地笑了笑。
“柳如烟,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柳如烟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眼眸中带上一丝喜色。
她连忙急切道:“我当然记得,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陆泽,我就是来补偿你的,从今以后,我们都会好好过每一天!”
看着伸到我面前的手,我摇了摇头。
“不是的,柳如烟。”
“今天,是我发现那枚戒指的第二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