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无畏下学回来，见到我兴奋又胆怯。

看着他那张脸，那些一字一句刺伤心脏的回忆浮现。

厌恶记恨的眼神，恨不得我死的恶意。

原本以为忘了，没想到还记得如此清楚。

「娘，你……以前是畏儿的错。」

「娘会原谅我吗？」

我露出一个笑，柔声道。

「你还小，娘怎么会怪你呢！」

季无畏扑进我怀里紧紧抱住我，语气里满是依赖。

「娘，你终于回来了。」

「爹爹找了你好久，还好找到你了。」

「他们都笑话我没娘，只有你对我最好了。」

我的身体一点点冷下来，心中恨意翻腾。

放我走又千方百计来寻我。

看不上我折磨我却又要我失去一切跟他回来。

好，很好。

你们父子果然是一脉相承。

我拍了拍他的背，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

「乖，洗手吃饭。」

我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神色冰冷。

季无畏拉着我坐下吃饭，这是他以前绝不会同意的。

他将我当丫鬟，当奶娘。

唯独不把我当母亲，言语肆意攻击。

喜欢看我受伤痛苦的表情，会假装认错等我说出原谅他不怪他的话再变脸恶意嘲讽。

那时他也不过四岁，小小的身体里像是住了一个恶魔。

因着是嫡姐留下的唯一血脉，我也曾温声劝导到严厉教导他。

最后不过是他哭着告状，一脸天真懵懂与我看到的模样形成两个极端。

他会在我受罚时挑衅我，嘲讽我。

直到最后他试图制造各种意外想要我去死，几次侥幸受伤却引来他在我饮食中下毒。

后来他当着众人的面给我盛汤笑得乖巧可爱。

我却被他几次三番的暗害吓得不敢接手。

最后遭到候老夫人的训斥责备，季政的冷脸和可以杀死人的目光。

季无畏小心翼翼给我夹菜，我下意识收碗抗拒。

他一愣，眼神暗淡下去。

「娘还在怪我吗？」

「这不合规矩，世子也别叫我娘。」

「府中有新夫人，她才是您名义上的母亲，我回来只是您的奶娘。」

我淡淡放下碗筷解释。

季无畏低着头捏紧拳头，他的声音低低的。

「那我帮您除掉她，您来当侯府夫人好吗？」

「不好。」

我冷声拒绝。

他一直都没变，还是那个身体里住着恶魔的孩子。

魏清鸢与我并无仇怨，我对侯府不感兴趣更不想将她牵扯进来。

季无畏整个人都陷入一种混乱的状态，胖乎乎的脸耷拉着露出几分阴郁。

屋内寂静，远处有脚步声靠近。

季政一身疲惫进来。

季无畏状态瞬间转变，恢复乖巧懂事的模样。

季政坐下没动，我起身给他布菜。

他们找我回来不就是想要以前那个听话顺从的我，享受我无条件的付出吗？

吃完饭，季政慢条斯理擦嘴净手。

「以后你就照顾无畏的生活起居，月银就按奶娘的份例来。」

我笑得一板一眼。

「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侯爷！」

季政抬眼看我，勾唇轻笑。

「出去三年胆子也养肥了。」

「这是房契收好。」

我接过看也不看塞进袖口，装模作样感谢一番。

季政脸上反而多了几分笑意。

我很快适应侯府奶娘的生活。

魏清鸢的餐食里查出毒药，她身边的嬷嬷将我带去。

不用想也知道是季无畏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