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看到许安年和陈璇,在阳台接吻。
陈璇看到了我。
假装害羞一笑,然后小鸟依人地钻进许安年怀里。
实则得意极了。
许安年也看到了我。
没有抱歉,没有尴尬,只是觉得扫兴。
他说:“阿璇,我们换个地方。”
两人缠缠绵绵,从我面前走过,回到了卧室。
我眼睁睁看着那扇门关上,隔绝成两个世界。
脑子里控制不住地思维发散。
他们会在里面干什么?
会继续接吻?
还是干更不要脸的事?
想着想着,我忽然矮下身,双手撑在地板上干呕起来。
腿脚发软,浑身犯凉。
我感觉生病的不是许安年,而是我。
不知过了多久,四肢慢慢恢复力气。
我盯着那扇门,做下决定。
搬起客厅的古董花瓶,狠狠砸了过去。
砸出巨大的声响。
里面的人应声出来。
许安年差点踩中一地碎片,侥幸躲过后破口大骂。
“混账!泼妇!你竟然毁了我最喜欢的瓶子!”
我没有理会他的愤怒,眼神落在他衣领的口红印上。
刚才还没有的。
他们果然在干苟且之事!
确认的瞬间,我毫不犹豫地搬起另一盏花瓶砸在地上。
然后是茶具,琉璃,……
心里灭顶的破坏欲让我看向屋内所有脆弱的东西。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我压下提刀砍人的恨意。
等到屋内一片狼藉,许安年早已呆若木鸡。
他结巴道:“该死的……保姆,你赔得起吗?!”
我冷笑一声:“不用赔,因为这是夫妻共同财产。”
说完,再也待不下去,冲出了家门。
身后好似有人急切地喊我:“阿华!”
我陷在情绪里,没有回头。
我走了很久,走到一个公园,实在走不动了。
在公共座椅坐下。
眼前人来人往,心里一片茫然。
我今年六十八岁。
近五十年的生活里只有老公儿子。
除开他们,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今天突然离开那间窒息的牢笼,才发觉自己竟无处可去。
何其可笑,当真悲凉。
一时忍不住为自己糟糕的人生掩面流泪。
忽的,眼前出现一张纸。
耳边响起充满稚气的童声。
“奶奶不要哭。”
我抬起头,是一个陌生小孩,正满脸担忧地看我。
她牵起我的手,带我来到一个摊位。
一个年轻女人正在给人画脸部彩绘。
我听到小女孩叫她:“妈妈,能给这个奶奶画朵小红花吗?她看起来好伤心啊。”
年轻女人顺势看向我。
我顿时臊红了脸。
一把年纪了,还要小孩哄,真没出息。
但没想到,那女人结束了上一个顾客,自然地叫我坐过去。
我有些尴尬,因为出来的急,一分钱没带。
年轻女人一眼看穿了我的窘迫,出言解围。
“这朵当我女儿请的,免费。”
等一朵艳丽的花在皮肤上绽开,我莫名有些心痒。
鬼使神差地提出来:“可以让我试试吗?”
女人愣了一瞬,便将画笔递了给我。
我本想在自己身上画,小女孩却兴奋地凑了过来。
“奶奶给我画吧。”
我拒绝不了。
最后收笔时,在她们眼里看到了惊艳的光。
年轻女人一边惊呼一边毫不吝啬地吐露夸赞。
我不好意思地表示:“大学就是学画画的,这只是基本功罢了。”
说完更不得了了。
觉得我在那个年代就上过大学,简直就是人才中的人才。
夸张的表情吸引来不少顾客。
但都是为了小女孩脸上的画。
年轻女人凑到我耳边商量:“阿姨,我给工钱,你来画,好不好?”
我答应了。
其实,打白工也是乐意的。
只因为老旧的灵魂,感受到了久违的被认同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