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姜若凌早起用膳时,听秋菊汇报昨日夜里季鸿青离府后一夜未归,
今晨就听府上下人说,他拿下那批货物一事。她抿着勺中稠粥,抬眸看了眼一旁站着的左恒,
收回视线,淡淡道了句:“动作很快。”左恒开口,嗓音有些沙哑,“拉锯太久,王氏生疑,
在打探背后之人,唯恐夜长梦多,便敲定了价格卖出去。”姜若凌用完粥,取香帕擦拭唇角,
慢条斯理道:“能随机应变很好,拿到钱后和商户断干净,别留下把柄。”“是。
”乍暖还寒之日,停了大雪,难得见暖阳,院子的梅花抖落霜雪,开得枝繁叶茂。
姜若凌心情颇好,在院中剪了两支梅花,打算待会插在屋内的细管花瓶中观赏。
听青竹秋菊清脆的喊了声:“给驸马请安。”她侧目望去,见季鸿青不知何时来的,
站在院门处望着她。那批货物拢共卖了三万两黄金,都将进入她的腰包,
故而今日朝季鸿青笑得多了几分真挚。她将剪子和花枝交到青竹手中,朝他迎了上去,
“夫君今日这般早就下朝了?本宫已从下人口中得知了好事,此事顺利解决,
夫君也该好好休息一阵了。”季鸿青眼底青灰,自仓库被烧后,他就鲜少睡个好觉,
今日固然疲惫,也多了几分喜色。他道:“我会尽量将钱还给你。
”姜若凌笑道:“不急不急,何时还不是还?本宫如今也不急着用什么。
”他欲言又止的看了她头上的简易的发饰,目光落在那支祥云样式、铃兰花样的玉簪,
眼眸微动。不禁出声道:“公主寻常......还是与影卫保持距离为好,
要爱惜自己的名节。”姜若凌没想到他会插手她和影卫的事,避重就轻反问道:“夫君,
本宫不常出门,不知外面如何评议本宫,不妨你说与本宫听?”季鸿青动了动唇瓣,
一个子没说,面色却微变,似是有一瞬间惨白。姜若凌不是真不知。除了近来影卫一事,
要数她和季鸿青与姜云妍三人的事广为流传。于外人看来,季鸿青与姜云妍是一对神仙眷侣,
而她姜若凌是从中作梗的恶人。她多么傲气的一人,
中了姜云妍有意设下的圈套也不屑为自己争辩。她知道季鸿青是个聪明人,能看懂其间算计。
季鸿青也确实是聪明人,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一直默许了姜云妍对她的所作所为。
或许在他看来无伤大雅,反而更显得姜云妍娇俏可人,又或许是对姜若凌属实没有感情,
所以可以无视她受到的欺凌。只是那时的姜若凌还似蒙在鼓里,
不能明白季鸿青对她根本无心,以至于即使知道真相,也能做出伤害她的事。今日这话,
她就是要叫季鸿青想去之前种种,让他心中的愧疚加深,
最好能到达足以动摇姜云妍在他心中的分量。季鸿青似是从刚才的出神中反应过来,
见她转身要走,出声道:“你那影卫心不纯,需远离,改日我挑几个影卫给你。
”姜若凌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询问:“夫君,凡事讲究证据,他跟了本宫十余年,
他是怎样的人本宫再清楚不过,你是在挑拨我们主仆情谊吗?”季鸿青闻言眉头微蹙,
“储仓走水那日他在哪?昨日夜深后他又在哪?我并非要与你争吵,而是他行踪确实可疑,
公主不能留一个可疑的人在身边。”姜若凌眼眸微动,面上不显,柳眉颦蹙,
询问:“你怀疑他和储仓走水一事有关?你怀疑本宫?”她说完,望着他,眼眸湿润起来。
季鸿青回望着,似是欲上前,又生生止住,别开了眼,“我不是这意思。”“那你是何意?
他是本宫的人,你怀疑他不就是怀疑本宫?”她气的肩头止不住的颤抖,似是气急了。
不等季鸿青想好措辞,她转过身去,似是深深呼吸一瞬,声音悲怆又强装镇定,
“夫君请回吧,本宫想一人独自静静。”她向来点到为止,并未强求一个结果,
头也不回的进了屋,将门关上。脸上的伤感下一瞬便收敛起来,恢复了一副淡漠神态,
自己将梅花插入瓶中。光是瞧着这一隅花卉,便觉得心旷神怡。过了一会,秋菊打帘进来,
将托盘放置在桌上,端下药碗和蜜饯,“公主,小厨房熬的宁神汤药好了。
”她小心瞧了眼姜若凌神色,说道:“驸马在院里站了一小会,我拿药回来才见他离开。
”姜若凌并不在意,端了药碗吹了吹,一口气喝下,唇齿间苦味蔓延开。
她捡了个蜜饯塞进嘴里,才压制住口中苦味。季鸿青真是个疑心极重的人,
左恒每次离开都格外隐蔽,季鸿青向来不关注她锦苑的事,却能这么快留意到一个影卫身上。
一直到日落西山,左恒才踏着霞光归来,手中提着糕点盒子,将其放在了桌上,
一一端出精致小碟摆上桌。姜若凌与桌前看书,听到有声响时候,就停下动作,
抬眸朝着他看去,眼中带着几分探究神色。左恒察觉到她的目光,侧目朝她望去,
犹豫了一下开口询问:“公主头疼了?”姜若凌颦蹙眉头,这厮莫不是只会惦记她头疼一事?
她声音清冷,抬高了书卷,遮住了她下半边脸,只露出一双清冷眸子望着他,语气不怒自威,
“左恒,你没有什么要与本宫解释的吗?”他身形微顿,反问:“公主说的是哪件事?
”姜若凌眸子微眯,“你还瞒了本宫好几件事?”她惦记着今日季鸿青那番话,
却不知他为何会手伸的这么广,连左恒也在他的监视之下。考虑到或许是左恒出了问题,
这才问出那句话乍他,看来有意外收获。左恒没说话,眼眸微垂,不知在思量什么。
姜若凌率先开口:“本宫记得给过你机会,若是在想如何骗本宫,你现在离开,
本宫还能饶你一命。”她冷冷的凝着他,一字一句:“是本宫近来太惯着你了,
叫你无法无天,真以为本宫离了你不行?头疾之事,换谁都能舒缓,左恒,
本宫不是非你不可。”话音刚落,左恒猛然抬眸望着她,眼底竟是泛起红丝,他上前两步,
一双眸子直勾勾的望着她,“可奴非公主不可。”姜若凌没料到他会这么说,
但也不是他第一次表达他离不开自己,她眉眼间有些倦怠,“既然如此,你一一说来,
以表达决心。”左恒倏然跪在她跟前,似是一副认真认错的模样,脑中组织了一下语言,
说道:“关阳霁给你的香囊,奴丢回了他往返朝露宫与太医院的必经之路上。
”“......”姜若凌望着他半晌,询问:“你可知本宫在有意利用他接近他?
”左恒垂着头,看不见他神情,他道:“奴知错,不论公主如何处罚,奴都无怨言,
只求公主莫要赶奴走。”说着认错的话,却并没有半分认错的态度,语气冰冷的很。
姜若凌想起当初也确实是她说交给左恒随意处置,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揉了揉额头,
说道:“不是这事,关于储仓走水的事,季鸿青怀疑到你头上了,你可是何处出了纰漏?
”左恒默然望着她。姜若凌有些不悦的视了他一眼,“你哑巴了吗?”左恒跪走两步,
到她身前,隔着一方案桌。“因为什么,公主真不知?”听出他话里有话,
她垂着眼眸望着他,“说。”左恒道:“公主近来与奴走得近,驸马自是留意到奴身上。
”姜若凌唇角挂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如此说来,他确实上心了?”左恒眼眸幽深,
质问:“公主后悔了?”她视左恒一眼,轻声冷嗤,“后悔算计他?本宫后悔当年没溺死他。
本宫视他如珍宝时,他视本宫如敝履。如今本宫视他于无物,他反而上心了,多有意思。
”左恒与之相识十余栽,看得出来她此话并非假意,而是真心,不知何时紧攥的手松开。
“奴买了城西陈记的百花糕、凤梨酥和三花酒,请公主尝尝。
”姜若凌询问:“你今日回来晚了就因为这?”城西陈记的糕点样式多,款式新鲜,
口感也绝佳,深受城中百姓爱戴,但也因此难求,寻常要排许久队伍才能买上。
她语气不喜不怒,看不出情绪,但作势要起身,左恒当即上前扶她。“并非,今日去收款,
察觉有人一路跟随,绕了许久将人甩开,这才回来晚了,公主莫怪。”“季鸿青的人?
”“是。”姜若凌于桌前坐下,捻了一块百花糕轻咬一口,酥软在唇齿间蔓延开,
她思绪不禁扩散,“看来瞒不住多久了。”“得采取措施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