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年代恢复高考后，老婆顺利考上了大学，成了全村第一个大学生。
我花了全部的积蓄供老婆上大学，可她除了要钱，从未问过我一句话。
我以为是老婆学习太紧张，没空和我闲聊。
直到我孤身一人去滨城找她，却看见她和一个陌生男人在校园里牵着手散步。
我自知配不上她，默默回了家。
可多年的包容和隐忍换来的却是她和那个男人联手将我溺毙在水库里：
“陆明诚！你这样的窝囊废早该去死了！”
再睁眼，我回到了老婆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她趴在我身上吸我的血！
1.
闭上眼之前，我看到的是澄澈透明的湖水，
以及....我最爱的女人蒋思眠脸上轻蔑的表情。
我不甘心....不甘心人生就到此为止！
更不甘心一生都在为他人做嫁衣！
我爱了她一辈子，也痛苦了一辈子！
我怀着满腔的恨意坠入无边的窒息与黑暗当中。
.......
再睁眼，面前熟悉的景象让我呆楞了两秒。
直到蒋思眠熟悉的声音响起：
“爸，妈，明诚，我拿到录取通知书了.....”
蒋思眠的声音在我耳边逐渐放大，冰凉柔软的手小心翼翼地扯住了我的衣角。
这一天，就是我人生的转折点。
“蒋思眠！这个大学，我和你妈不同意你去念！”
蒋思眠的爸妈正疾言厉色地驳斥她，但眼睛却贼溜溜地看向我。
青涩又年轻的蒋思眠正睁着无辜的眼睛，期望我为她说两句好话，期望我如他们所愿，说出前世那句：
“眠眠，你尽管去读，我供你。”
可我这次只是不动声色地将蒋思眠的手扯开，然后定定看着这张脸。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我还乐呵呵地去买菜，准备给她做一桌子好菜。
几个小时之后，我被她和那个奸夫按在水里淹死，又重新回到这个家。
原来对一个人死心，只需要一瞬间。
原先让我日夜思念的面孔，现在看来，竟然也不掺杂一丝复杂情绪，唯有恨意。
他们眼神中的欲望那么赤裸，前世的我竟丝毫没有察觉。
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
我失去理智地站起身，老旧的木头凳子摔散了架，整个饭桌都抖了抖。
蒋思眠深情虽然慌张，但眼底却是得意，仿佛认准了我是为了她去跟她爸妈抗争。
可这一次我想明白了，他们蛇鼠一窝，我才不把真心喂狗！
对上蒋思眠的眼睛，我脑海中全是上辈子临死前她轻蔑中带着憎恶的眼神！
我一把揪住她的衣领，柔软贴身的布料瞬间被我扯皱，娇嫩的脖颈蹭上一抹嫣红。
蒋思眠漂亮的杏仁眼中霎时充满了水雾，不明白我为何突然动粗。
可我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左右开弓扇了她两个大嘴巴。
管他是不是真的重生。
我先解恨再说！
2.
前世，我死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下午。
那天蒋思眠好不容易休息，我心疼她在学校做研究太累，赶去菜市场买了许多食材，准备给她坐上一桌子好菜犒劳。
蒋思眠笑意盈盈地帮我解开围裙，亲昵地挽住我的臂膀，撒着娇说想去水库附近散步，晚了就看不见好看的夕阳。
就在我大受感动，以为这么多年的爱护和包容终于捂热了她的一颗心的时候。
她一把松开我的手，换上那副冷淡的表情，狠狠将我推入水库。
“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在你身边，我有多恶心！”
在我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眼神中。
她的那个奸夫，虽然脸上长了些许皱纹，但我仍然能认出，这正是多年前蒋思眠在校园里牵着手的人。
“陆先生，思眠刚升了教授，你就别耽误她了。”
男人一边礼貌地讲话，一边死死掐住我的脖子往水下按。
多年前，我曾孤身一人前往滨城探望蒋思眠，却看见她和这个人拉拉扯扯好不暧昧，我为保全她的面子，默默回了家。
等我摊开了询问她要不要离婚的时候，她梨花带雨哭着恳求我：
“明诚！我真的是一时糊涂，我以后一定不会了，我最爱的只有你！”
我心软了，我自知配不上她，她的一句爱我，让我记了好多好多年。
如今看起来，他们似乎是从未断过，也不知道蒋思眠那时候向我表白，心里有多恶心。
我挣扎着扑水，想说话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感觉流动的水从七窍中疯狂涌入我的体内，肺里面最后一丝空气消失殆尽，仿佛置身于压缩袋中。
可是就算是这样，我也很想，很想问问他们：
为什么一定要我死！如果蒋思眠这么多年说过一句厌恶，我立马就会走人！
为什么一定搜刮干净我的全部，还要送我去死呢！
当我沉入水底，最后捕捉到蒋思眠眼中浓烈的厌恶和轻蔑的时候，神智却突然清明。
应当是为她升任教授的事情，我打点了许多，如今她大事已成，再不需要我了，又怕抛弃我后被人戳脊梁骨，怕我曝光她不正当交易，这才杀之后快。
我没有亲人，死了谁会关心？
想清楚之后，我的意识开始模糊，神智一下子昏沉，再也没清楚过来。
我只是想要平淡的生活，想要和美的家庭。
我的一生，都葬送在她手中。
3.
直到蒋思眠惊恐尖叫出声，她的爸妈慌忙将我扯开，我才回过神。
手掌因为用力而发麻，蒋思眠梳得规整的头发此刻已经散开，凌乱地被泪水黏在脸上，左右两边面颊都红肿起来，漂亮的杏眼里源源不断往下流着泪珠。
可我还是觉得不解气，恨意郁结在心里，让我神智都清楚几分。
我要她和我一样，把自己的一生都葬送，而我要和她一样，站在人生的巅峰，俯视她。
想到这，我勾了勾嘴角。
眠眠，狩猎开始了。
蒋思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爸妈指着我破口大骂，好像真是有多爱女儿一般：
“陆明诚！你干啥！你咋能打人！”
“赶紧跟思眠离婚！滚出去！”
我只是气定神闲靠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呛得不喜欢烟味的蒋思眠边哭边咳嗽。
“离婚？好！”
“那就把彩礼还回来吧！”
蒋爸蒋妈面色一变，态度软了几分，不过还是带着趾高气昂反驳我：
“你们都结婚半年了，你咋好意思把彩礼要回去的！”
我冷笑一声，蒋思眠和我原本是自由恋爱。
可结婚的时候先是说父母欠了债务，我心疼她一个弱女子年纪轻轻就要替父母还债，除了三转一响，我还额外给了五百块钱，那是我偷偷倒卖泳装赚的钱，全部交给了她。
等办了婚礼，晚上我满怀欣喜地把她拥入怀中，想要行夫妻之实，她却推开我，说她想努力去看更大的世界，想要参加高考，已经学习了很久，不能在这个时候怀孕，我怕耽误她，便真的没再和她亲密过。
所有人都觉得她异想天开，只有我理解她，支持她，不仅出去赚钱给她花，还包揽了家里的全部家务。
直到现在，我们已经结婚半年了，我连她身上什么味道都不知道，她总是像一阵风从我身边飘走，不愿意在我身边多停留一会儿。
“她还是清清白白大姑娘，以后也不愁嫁。”
“你们现在把彩礼还回来，我立马从这屋里滚出去！”
蒋思眠哭着喊叫：
“妈！你把彩礼给他！我不要和他在一起了！我要离婚！”
可蒋爸蒋妈在看见我坚定的态度的时候，却丝毫不顾及蒋思眠的哭喊，转而安抚我起来：
“明诚，你看你这孩子说的啥气话呢！你和思眠就是有点小摩擦，哪至于离婚啊？你们小两口有啥事儿不能商量啊，我跟你爸年纪大了什么都不懂，先回去了哈！”
说罢蒋妈还瞪了蒋思眠一眼，随即起身收拾东西回家去了。
“听妈的话，不能和他离婚知道不！不然彩礼你自己还给他！”
屋子里只剩我们二人对坐，蒋思眠小声啜泣，知道爸妈不管她，她也不敢惹怒我。
我凑过去，伸手想替她擦掉泪珠，蒋思眠却条件反射一般紧闭双眼扭过头去。
见状我轻笑一声，轻轻拍了拍她红肿的脸蛋：
“别躲。”
4.
听见了熟悉的温柔声音，蒋思眠这才微微睁眼，身体紧绷着接受了我的抚摸。
“看见了吗？”
我取来消肿的药膏，一边为她细致地涂上，一边问她。
这么娇嫩可爱的脸，我怎么舍得真打坏了，毕竟，还要留着勾引别的男人用呢。
蒋思眠一边发出嘶嘶的声音，一边疑惑地望着我：
“看见什么？”
我故意稍稍用力，她便发出呜咽的声音，我心里就舒服多了。
“看见你爸妈真实的样子。”
“他们不爱你，只爱钱。”
“就算我今天打死你在这里，只要给他们足够的钱，他们都能接受。”
“我怎么舍得真的对你动粗呢？还不是想让你知道，只有我，最爱你。”
蒋思眠听到这话，思索良久后也只能开口嗫嚅出一个“我”字。
我只伸出一根食指，轻轻抵住她的嘴唇，对上她湿润的眼眸，好像听到她重重的心跳声。
“我给你的那些钱，有不少你都给了他们吧？”
“从前我不怪你，但你今天也看见他们的态度了，如果你以后再把自己的钱拿去给他们，我一分钱都不会再给你。”
我仍旧温柔地替她涂抹药膏，情绪没有什么波动，甚至都没有看着她的眼睛。
因为我知道，她一定会为了我的钱，放弃她本就不重视她的父母。
上一世，她仅仅是在学校争一个无关紧要的荣誉，就能将自己久病将逝的父母抛在家里，蒋爸蒋妈最后一面见的是我。
而她只是轻飘飘说了句：
“怎么？我回去他们就不用死了？”
这一家人尽是些自私自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我要从现在开始，就切断蒋思眠和她爸妈凑在一起商量怎么算计我的机会！
果然，蒋思眠听完我的话，只是犹豫了一小会儿，便冲我坚定地点点头：
“明诚，我以后不会再拿钱给他们了！”
“那我上大学.....”
我将早已准备好的钱匣子放在她怀里，故作宠爱地捏了捏她的耳垂。
说出了那句他们在饭桌上一直想让我说的话：
“眠眠，你尽管去读，我供你。”
转身去外屋准备睡觉的时候，我看得清楚，蒋思眠打开钱匣子时脸上的欣喜。
或许对她来说，拼命往上爬没有什么不对的。
可是她的苦难不是我造成的，相反，我是那个尽力拉她出火坑的人。
再冷，也不该拿别人的血去暖自己。
我躺在床上思索，上辈子我最开始靠倒卖泳装赚钱，但是因为那时候改革开放还没开始，我的这种行为被称为投机倒把，为了蒋思眠，我找到了一个国营的工厂，收入虽然低了些，但好歹很稳定，不会再有人盯着我看我是不是又自己倒卖东西去了。
我依稀记得再过几年，国家就要进行改革开放，那时候各个工厂犹如雨后春笋一般出现，借着这股东风，许多人都发家致富了，可惜那个时候我已经沉溺于安稳的生活，没有去关心这股浪潮。
而这一次，我一定会追赶上这波潮流，站在时代的前沿发家致富！
5.
蒋思眠没几天就带着行李去滨城上学了，我在家里依靠着上辈子的记忆，蒋思眠学校团建去海边游玩，发了许多照片在朋友圈，我还记得当时那些款式。
于是偷偷做了许多新潮款式的泳装，跑到沙滩上卖。
我依稀记得这个时候正是工商部上任了一个新领导，年纪不大，进场亲自来巡查投机倒把的小商贩。
上辈子有一次被他抓到，他还很体谅我们，不过那时候我一心在如何赚钱给蒋思眠身上，没有在意过这个好领导。
既然他并不是真心实意要处罚我们，那打好关系之后，一定能早早了解国家形势，紧跟政策。
想到这里，我不同于其他商贩偷偷摸摸地交易，反而大声呼喊：
“款式好看的泳装！快来看一看！一件只要三块钱！”
周围的小贩有热心肠的都跑来劝我：
“明诚，你喊那么大声干啥呀？不怕林局长来抓你呀！”
我看见熟悉的身影骑着二八自行车朝这边来，故意提高了声音：
“当领导不就得体谅老百姓吗！咱不干这个咋能吃上饭呀！”
“林局长要来抓我尽管来抓呀！”
不只是我，其他人也都看见由远及近向着我们来的几个工商大队的人，纷纷鸟兽般四散了，只有我还站在原地，就等着他们来抓我。
为首的年轻人正是新上任的工商局长：林在清。
他拍拍我的肩膀叹了口气，十分无奈地说：
“你刚才说的我都听见了，有啥想法去我办公室说说？”
林局长没嫌弃我身上沾了灰尘，亲和地让我坐在了他办公室里皮质的沙发上。
“林局长，我特别想知道，这小买卖真是一点都做不了吗？”
“我们都是为了养家糊口，不想每天东躲西藏的。”
我诚恳地望着林局长，他年纪和我差不多大，见我的腰弯得越来越低，他犹豫着还是向我交了底：
“明诚，我实话跟你说。”
“现在改革开放的风马上就要刮起来了，国家对于你们是越来越包容的，但是现在还没有完全开放，只能麻烦你们多配合我们的工作一下。”
林局长的话让我更加坚定自己的选择，只能一再地感谢，见我为生活如此操劳，他也愿意帮助我，甚至愿意将自己家里空闲的房屋给我，让我作为厂房生产泳衣。
前世我对于这个领导本人没有什么印象，但我一直记得他对我说的一句话：
“明诚，在其位谋其职，我一定会切身处地为你们考虑，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跟我说！”
现在想来，上辈子那些迅速跟上时代浪潮的人，可能都受到了林局长的指点！
趁着蒋思眠去读书不在家的机会，我将林局长借给我的空房子改成了厂房，购置了许多布料，每天在厂房里踩着缝纫机做泳衣。
6.
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我培养了帮自己吆喝贩卖的员工，自己每天只需要在厂子里设计新花样就好。
加上国家越来越开放，上面抓得也不那么严了，几个月的时间我就赚了几千块钱。
这阵子一直在厂子里又吃又住，才想起来要回家看看。
可还没等进屋，家里的人声鼎沸就闯进了我的耳朵。
透过窗户，我清晰地看到有个男人的手臂自然地搭在蒋思眠的肩膀上，蒋思眠害羞地微微低头，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桌子边围了一圈年纪和蒋思眠差不多大的学生，冲着蒋思眠和男人起哄：
“赵老师！思眠姐不会要成为我们师娘了吧！”
“思眠姐和赵老师真的好配！”
“等你们结婚的时候，可别忘了叫我们几个好同学喝喜酒呀！”
好啊，这么快就露出狐狸尾巴了？
我悄悄躲在门前的大槐树后面，从背包里掏出准备用来给模特拍宣传图的摄像机，对着屋里甜蜜的两个人拍摄。
看着小小取景框中笑得开怀的二人，我的心里又痛又恨。
我总以为我在蒋思眠的心里多少是有一点位置的，至少她会在我做饭切到手指的时候紧张地查看，总会在我用心为她准备礼物时欣喜地说声谢谢。
我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她想让我去死是无奈之举，毕竟我见到了她所有的落魄。
可只有在这个时候，亲眼见到她是如何对待身旁的那个男人，我才清楚地知道，她对我所有乍现的亲昵，只不过是对我居高临下的怜悯罢了。
我从未见过她少女怀春，羞涩望着我的样子，这样的娇羞她全部展现给了身旁的男人，她体贴地帮他擦干净嘴角，小心翼翼地触碰他的手背。
她不是冷淡的人，只是温柔和热情的那一面不愿意展现给我罢了。
我直到死都在困惑于为什么我倾尽所有去爱的人，一点点都不曾爱我。
真正为自己奋斗的时候恍然明白。
失去了别人的爱无所谓，失去爱自己的能力才最恐怖。
收起拍了足够多素材的摄像机，我调整好心情，走进那个热闹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