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将大姐送去当看山人。

村子里将这种少女，称为家乡的贵人，可以带为村子里带来祥和之气。

但瞎眼的我被选中那日，曾经死去的几百个看山人姐姐们，全都回来了……

看山人选拔又开始了。

每年三月初七，村子里都要从刚成年的年轻少女中选一个，去当看山人。

这种选拔，十分严苛，长得漂亮，身上没有任何伤疤，而且必须是处女之身。

破处之人，跟男人亲近过，存有污秽。

是没有资格当坎山的看山人的。

去年被选中的看山人是我大姐。

她在家中吃素三个月，穿上了素净的白衣，坐在吱呀吱叫的竹编轿子上被几个大汉恭恭敬敬请上了山。

娘在大家羡慕的眼神中，第一次挺直了腰杆。

因为我出生在阴时阴月阴日，村子里人说了不少闲话，没多久村子里就爆发了瘟疫，娘一开始也会为我反驳，但渐渐的也开始骂我灾星了！

人人都夸大姐命好，能当看山人，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我很羡慕。

幻想着成年后，当看山人。

成为娘的骄傲，为村子里带来祥和甘露。

热闹的鞭炮声中，几个大妈交头接耳，“那群上山的男人表面看着斯斯文文的，晚上折腾起来，比咱们家老爷们还厉害呢！”

“这姑娘也可怜，小小年纪就要去那种地方。”

“听说前年那个看山人，没几个月就疯了。”

“是啊，那种日子，谁能受得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原本欢天喜地的娘，听到我的询问，脸色忽然阴沉了下去，“一边去，小孩子不该问的别瞎问。”

大姐送进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黑色迷雾中的大山，隐隐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村里男人围着大姐转悠。

念着繁琐的祝福，不知是不是错觉，这群人看大姐的眼神，就像是饿极了的狼，忽然看见了鲜美可口的羊羔。

我那时候还小不懂事，队伍下山的时候，偷偷溜进去，想看看大姐是怎么替村子里祈求风调雨顺的，结果看到了恐怖的一幕……

之前我还在想，为什么大姐当上看山人，却一点也不高兴，好几次想逃出去，结果都被抓回来了。

后来，我才知道，当上看山人有多少可怕。

我刚想开口，就被娘捂住嘴巴带回去了。

她警告我，“要是敢乱说，就割了你的舌头。”

不到十日，大姐就死了，灰扑扑的脸的泪和血在地上留下一道蜿蜒曲折的路线，一只通向后院的菜地。

这里的菜，长得极好。

都是靠土里那些尸体的滋养，这片土地很大，将来埋的人会越来越多。

我没有姐姐了。

这是我第一个姐姐。

随着看山人节的壮大，我的姐姐越来越多，被选上的看山人也越来越多。

在看山人节举行之前，娘都会好吃好喝的养着，把她们打扮的十分好看。

这些因为战乱颠沛流离的姐姐，都很感激我娘，觉得她是全天底下最纯善的人。

可当看山人节来临，她们都会被会要求穿上素净的白衣，成为家中的“看山人”被送进大山，从原先的每次一个，变成了三个四个五个。

每到这个时候，那些邻居都会羡慕我娘的手段，哄的那些少女心甘情愿去当看山人。

我问娘，那些姐姐今晚会睡在大山里吗？

也会像大姐一样死吗？

“张小花，你给我闭嘴，你姐是帮咱们村求财路去了！还不快去送看山人去！”

被这么一推，我跌在上山的石板路上膝盖摔破了皮，一瘸一拐，差点跟不上送看山人的队伍。

娘骂我没用，催我快跟上。

浩浩汤汤的抬轿男人走的很快，那些姐姐坐在吱呀吱呀叫的轿子上，任由着他们一步步送进大山，脸上却喜滋滋的，在一声声看山人的叫唤声中，神气的坐直了身子，乌溜溜的大眼睛对里面充满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