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起当时的场景，我还是会止不住的颤抖。

慕容琰见福清大监迟迟没有过来回话，还是有点坐不住了。

他摸了摸随身携带的玉佩。

“沈初霜，你的骨头最好再硬一点。”

我知道这是他心情不好的前奏。

之后他大踏步朝着冷宫走去。

冷宫门口，以福清大监为首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

到门口的时候，慕容琰不自然捂了捂鼻子，他喃喃自语道。

“怎么味道这么大？”

“沈初霜，你不是最喜洁了吗？怎么，为了逃避认错，如今连体面也不要了吗？”

可惜，冷宫中寂静无声，压根没人回应他。

慕容琰再也没有耐心了，一脚将本以摇摇欲坠的门踹开。

冷宫外，福清大监冷汗直流，连带着宫人的头都越来越低，跪成黑压压的一片。

一阵刺眼的阳光让他看清了我现在的样子。

我脸色已经苍白如纸，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僵硬的死色。

血迹从手腕处的伤口蔓延至身下，染红了被褥。

夏季天气炎热，尸身上传来了一阵阵腐烂的气息，还有苍蝇嗡嗡地在周围绕着试图吸血。

看到这一幕，慕容琰慌张地倒退了两步，声音止不住颤抖起来。

“沈初霜，你装成这幅样子是想吓唬我吗？赶紧起来，收拾收拾回你的凤鸣殿。”

我忍不住发笑。

慕容琰自小便天资过人。

三岁习文，五岁习武。

他难道看不出来，我就躺在那里，尸体已经发臭腐烂了吗？

宫人们面面相觑，不敢出言。

只有福清大监，冒着触怒龙颜的风险开口了。

“陛下，娘娘她……是真的去了啊。”

慕容琰愤怒地盯着大监。

“胡言乱语，她怎么可能死？她明明就百毒不侵，这点小小的毒怎么可能致死。你也要跟着一起蒙骗朕吗？”

见我迟迟没有反应，慕容琰大步朝我走来。

“沈初霜，既然你这么喜欢装死，那你就装得像一点。要是让朕发现……”

在切实靠近我的那一瞬间，慕容琰再也说不出话来。

在闻到那股腐朽腥臭的味道的时候，他止不住干呕。

他目光呆滞，伸手想触碰我的尸体。

却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将手缩了回去。

“沈初霜，别演戏了，你可以出去了。”

我直勾勾地盯着他，想要看清楚他脸上的神情。

我死了，他会难过吗？

毕竟，曾经的我们相识相知七年，也曾恩爱过。

当年夺嫡之争异常激烈，慕容琰被手足陷害，内力全失，双腿残疾，成了一个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废人。

抱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他来到了神医谷求医问药。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

少年五官俊美绝伦，剑眉星目，我一时竟看呆了。

后来在神医谷照顾他的那段时间，是我此生最幸福的时光。

伤好之后，他又成了那个叱咤风云号令群雄的君王。

他曾经也小心翼翼呵护过我。

对我温柔体贴，羡煞旁人。

只因我进京之后水土不服，胃口不好。

他便重金搜罗天下新奇的美食，只为了我能多吃一口。

称帝之后，不顾朝臣反对，执意要立毫无根基背景的我为皇后。

那个时候，我真的天真的以为我和他会一辈子这样幸福下去。

可是，苏杳杳的出现打破了这个美好的幻梦。

苏杳杳是他年少时的白月光，五王之乱的时候举家搬迁去了儋州避世。

时隔多年再次回京，轻易就俘获了慕容琰的心神。

慕容琰看着我苍白的尸体，眼神里流露出了复杂的情绪。

有恐惧后悔无助和难过。

他嘴里还在喃喃自语。

“不可能，怎么可能？”

最终，他像是下定决心一般伸出了手，触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