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倾世风华 水何采采 294977 字 2024-09-03 14:5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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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09-03 14:55:36

第四章

歃血初盟,鸿雁长飞

月初时,送亲的人马终于上路了。然而,头号敌人来了,那就是天时。

启程的上午,本是艳阳高照,午后却大雪纷飞。雪一连三天不止,直把层林尽染,漫山铺遍,凌慕辰终究染上了风寒。

如是寒夜,营帐之外北风卷地,雪雾飞花。

凌慕辰有些发烧咳嗽,躺在营帐内休息。铜雀在营帐内煎药,贴身侍女晚棠和即将出嫁的“锦瑟”在一边照料。

“锦瑟”姑娘心情似乎不错,歪改了一首诗歌,只听她唱道:“帝城寒尽剔缕鸡,红虬脯子鲵鱼炙。才见岭头鸭脚羹,已惊岩下雪汤丸。千峰笋石葫芦鸡,万树松萝烹甲鱼。飞鸟不飞猿不动,烧尾宴上鱼子饼……”

声虽清甜,却有些跑调,且那好好的一首咏雪的诗,竟被全改成了吃食。凌慕辰白了她一眼。“锦瑟”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营帐外,端木玉舯和马毅等一帮军士围着火大口吃肉喝酒,一派祥和。

不知何时,北风更猛了些,间或有野兽的低吼,又似有野狼长嗥。端木玉舯大口饮下一坛,便运足了气,冲着长长的夜空咆哮了一声:“嗷——”

风似乎小了些,不远处的兽鸣,也似乎已止。大片的雪花,从树枝上簌簌地抖落。

众人纷纷鼓掌:“端木将军神勇啊!”

端木玉舯在欢呼声中开始舞起他的鸣銮剑。缭绕的火焰下,起剑,如雷霆震怒,收剑,如江海凝光。大灌一口花雕酒,再舞一套剑法,一舞动四方。耍铁扇的儒雅将军,以扇和之,终于败在他的剑下。舞罢,端木玉舯便觉得小腹满满的,找了个静僻处哼着曲子小解。解到一半时候,就觉得阴风怒号,雪花如骤雨。

“啊呜——”

忽听一阵仰天咆哮声,他辨别着是王爷的营帐,心道大事不好,忙整顿衣冠火速赶回。

“啊呜——”

火光中,这大虫橙黄的皮毛分外耀眼,更惹眼的是它的身量:足足有他之前见过的两只老虎那么大!它迈着修长的四肢缓慢而又有节奏地向前移动,绒绒巨爪比马蹄大好几倍,凛凛的虎目在火光的映照下,迸射着慑人的绿芒。

大虫缓慢地前行着,将士们齐齐亮出寒光凛凛的兵械。

营帐内的“锦瑟”仗剑欲要冲出营帐,凌慕辰紧紧地扣住她的手腕。

端木玉舯飞身赶至营帐外时,信手执起一只八十斤的长槊,往虎腹处一掷。

老虎一闪,敏捷地躲开,直张开血口,冲端木玉舯扑了上来。端木玉舯挥剑冲上,直朝大虫喉咙刺去,生生将巨爪卸下,鲜红的虎血如泉涌般喷到他脸上、战袍上。与此同时,悍将们纷纷挥舞兵器向那大虫戳去。

“没事了,哈哈哈!”端木玉舯振臂举起那巨大的大虫,仰天大笑。

营帐内,晚棠正在喂凌慕辰喝药。“锦瑟”用蚕丝手帕为他抹着汗珠。忽然,她闻到一阵香气,侧耳一听,原是营帐外端木玉舯正在料理虎肉:“今儿晚上不但有牛羊肉吃,还有虎肉!”说着,将那虎皮生生撕下,割下虎腿,放在篝火上烧烤。

营帐内,“锦瑟”将蚕丝帕细细地抹着凌慕辰的额头,小鼻子不停地抖动,再抖动。

“馋了?”凌慕辰推开手帕问。

“锦瑟”忍耐地说道:“不馋。会上火,口会烂掉,就不漂亮了!”然而,一滴口水却滴在凌慕辰的被上。

凌慕辰望着那口水,眉心一蹙。

“锦瑟”为他抹了汗,将他的手炉、脚炉添了些檀料,终于按捺不住,笑出一口狡黠的小兔牙:“王爷,这虎肉一定挺好吃吧?你想吃吗?”

凌慕辰说道:“你去吧。”

一脸馋相的“锦瑟”一阵风似的跑出营帐,铜雀恰巧要出营帐打水为凌慕辰烫脚,屋里则只剩下晚棠姑娘在喂凌慕辰喝药。恰在此时,营帐帘处闪过一道黄凛凛的影子,紧接着就是一阵划破夜空的尖叫声。

“啊,救命啊!”

晚棠的声音凄切而惊惶,一干人急忙手持矛枪直奔王爷的营帐。营帐内,晚棠早已吓晕过去,凌慕辰仍卧在床上,因不良于行而一动未动,眼看张开血口的老虎挥舞着大爪扑将上来。代步的轮椅,离着床榻尚有距离,他伸手去摸,扑了个空。

众人均捏了一把汗。

凌慕辰忽觉眼前闪过一阵黑影,腥甜的血喷了一脸,睁开眼睛,只见这大虫的首级飞出营帐,血光四溅。再见端木玉舯的剑上,已然闪烁着滴滴嫣红。

待营帐内清理干净之后,端木玉舯忍不住地问:“刚才为什么不动手?被那大虫吓傻了?”

凌慕辰轻声说道:“这两只大虫是驯养的。”

“驯养?何以见得?”端木玉舯问。

“真是聪明!”

忽听一阵响亮的鼓掌声,只见一个与铜雀打扮相似的高大侍卫低头走进营帐。这人十六七岁的年纪,生的伟岸健硕,剑眉星目,莹绿的瞳子熠熠生华,俊秀中却充溢着桀骜的邪气。端木玉舯瞬影一移,霎时间站到凌慕辰的前方,拔剑横在胸前。

那人却丝毫不畏惧,只见他双手合十,意味深长地笑道:“拜见尊敬的六王爷,我是花麻儿部的少头领乌米尔,是来做买卖的!”

凌慕辰重重地咳了几声,倚着身后的厚靠垫,说道:“本王前来送亲,不做买卖。”

英俊少年乌米尔哈哈大笑,绿瞳迸射出野狼一般的锐光:“等哈丹巴特尔收拾完你们昭曜王朝,做了中原的霸主之后,你这个又瘫又病的王子被杀了头,想做买卖也做不了啦!”

凌慕辰黑瞳微微一聚。

乌米尔笑道:“不用装废物了。昭曜的六王子,胆识过人,你瞒得住别人,可瞒不了我乌米尔!”

凌慕辰咳了几声,说道:“你眼拙,本王不过一介废人。”

乌米尔扬起下巴,邪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哈丹巴特尔一步,邀请昭曜皇帝最疼爱的儿子进我们营帐里坐一坐啦!”

“不妨试试看!”端木玉舯说着,便挥起长剑,寒光浩然。

乌米尔也不含糊,持一把灿若雪霜的大刀,一招挡下端木玉舯的那一剑。

“鸣銮剑?挐云剑法!”

乌米尔瞥一眼端木玉舯中指的蛇戒,大呼道:“好剑法!你是鼎鼎大名的端木将军!”说着,使出一套似是中原武功的刀法,招招如江流婉转,式式似鸿雁长飞。

“正是本将军!”端木玉舯亦不含糊。这少年头领的武功,比陶蓁更胜一筹,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

“这么好的功夫,别跟着那个废物,跟本少头领去当头领吧!”因着保护凌慕辰,端木玉舯未能发挥全力。乌米尔挥刀砍下端木玉舯腰间的酒葫芦,扒开壶盖一口饮尽。

“这么好的绿眼珠子,留给本将军当猫眼石吧!”端木玉舯挥剑。

几十招之后,乌米尔被夺刀擒下。他却将身上的衣裳微微一整,扬眉说道:“端木将军,拿下我一个人有什么用!你们束手就擒吧,你们不过三千人的送亲队伍,打不过我兵强马壮的五千人马!”

凌慕辰吃力地撑着身子坐起来,冷笑:“五千?你们不过来了十七骑弱兵老马。”

乌米尔仰脖大笑:“听到马蹄声就能辨识出人数和马的年纪?殷王好内力!本少头领不请自来,只想告诉你们两件事:第一,哈丹巴特尔的长子相当好色,可以杀掉他的儿子来乱他的心志;第二,你们可以从南面的皋阳攻打他们,我花麻儿部会开门迎接。条件就是,这一仗打赢之后,你得让你们皇上封我的父王为可汗!”说着,他指着自己的高鼻梁,“我乌米尔,要做昭曜皇帝新封的玥晖世子!”说着,还将歪歪扭扭的“玥晖”二字写在羊皮卷上,冲凌慕辰轻扬。

凌慕辰也不看蹩脚的大字,撑起身子,用细瘦的手腕攀上轮椅,缓缓上前,仰头逼视着这英俊少年,说道:“好大的口气。”

乌米尔大笑:“那是自然!看来六王爷已经同意,我们本应歃血为盟。可是,你身子骨弱,饮酒和流血的事,就请端木将军代劳吧!”

“这自然!”端木玉舯爽快地端起酒樽。

凌慕辰却从乌米尔的腰间拔下镶红宝石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往自己的手掌上一划,大滴的鲜血从他苍白的手上滴落。他缓缓地摇着轮椅到玉樽前,挥手滴入殷红的血液,面不改色地将匕首抛给乌米尔。

乌米尔敏捷地接住,一刀割在手掌上,大滴的鲜血流入碗中。他舔了舔鲜血淋漓的手掌,从腰间掏出牛皮袋,倒入马奶酒。两位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击掌为盟。

乌米尔先饮下大半碗,再递给凌慕辰。端木玉舯拦住乌米尔强有力的腕子:“我替他喝!”

凌慕辰却一把夺过,仰脖饮尽。马奶酒下肚之后,他苍白的脸泛着红光,真有几分君临天下的傲然之气,看得乌米尔连连点头:“昭曜王子,你是条好汉!他朝你当了皇帝,你我才是对手!”

然而乌米尔离开之后,凌慕辰胃中翻滚,将酒和晚饭全吐了出来。

端木玉舯忍不住边捶背边说道:“这就和人家结盟了吗,万一他是那个哈丹巴特尔派来的,知道了咱们的底细怎么办!”

凌慕辰却扬起头,透过被阴风卷起的营帐帘,望向远方:漫天的雪花卷着北风,直飘向九重天。

距离草原还有五十多里地时,凌慕辰派端木玉舯向哈丹巴特尔征询迎亲的地点。端木玉舯率先带百余弱兵接洽。

冬日的草原覆盖着厚雪,朔风怒号,凌慕辰正透过马车的加厚帘子打量着窗外无际的群山,午后的阳光照射在雪山之上,白得发亮。

前朝的帝君曾纵马驰骋过。昭曜王朝的开国皇帝,曾在这里猎过秃鹫,并与一群武艺超群的将领们斩杀过群狼,亦曾沙场秋点兵。

凌慕辰瞭望着那雪山之巅,双瞳一如夜光中的天狼星。

“咳咳咳……”一阵罡风吹来,他咳喘不休,只得放下帘子,心潮却依旧澎湃不已。

“王爷,您该喝药了!”铜雀的叮咛声,让这海潮霎时干涸成沙土。

端木玉舯已前去法撤尔草原,说是傍晚归来,却迟迟不见人。

铜雀急得团团转,煎药时忍不住一次次地说道:“王爷啊,要不要派人去找找端木将军?”

凌慕辰先是望着帘外昏黄的飞沙,说道:“再等等看。”

在铜雀催第四次的时候,凌慕辰依旧说道:“不必。”

铜雀忙说道:“可是,万一端木将军有什么闪失,咱们没有可以代替他的人啊!”

凌慕辰扬起斜飞入鬓的剑眉,说道:“相信他。”

营帐帘外,血色的残阳已然西沉。

端木玉舯纵马扬鞭赶至法撤尔草原的迎接地时,迎面疾驰而来一匹失控的烈马,踩踏踢飞了若干强壮高大的法撤尔士兵,疯了一般乱冲闯。端木玉舯策马向前,飞身下马,一掌劈于烈马之腹,再三五下将烈马收服,又施展轻功回到自己的马上,不过是须臾间。

“好功夫!”

“好马术!”

法撤尔军士纷纷点头。

哈丹巴特尔的长子——世子阿穆尔丹于是亲自迎接,见了这中原的将军,亦戳戳身边的乌米尔,笑道:“都说你是草原上的第一美男子,看他,把你比下去了!”

乌米尔笑道:“是吗,我不觉得。”

某个部落的首领更是悄声说道:“他看上去功夫不赖,要是咱们的人就好了!”

端木玉舯双手抱拳,声如洪钟:“多谢!过奖了!”

待他迈着大步进了待客的大营帐,乌米尔那绿玛瑙般的瞳仁不住地盯着他,轻哼道:“这位将军,你们的废物王爷呢?”

端木玉舯一口饮下整碗酒,纵声笑道:“王爷是派末将来问迎亲场地,迎亲当天他定会亲自前来!不知,这位狼眼头领有什么意见?”

世子也挑衅地笑道:“听说你们的六王子是个残废,他是亲自爬进营帐的呢,还是被别人背进来的?”

另一个部落首领也问:“请问,中原的其他王子不会笑你们王爷是个残废吗?”

“哈哈哈哈哈!”众部族首领哄然大笑。

端木玉舯亦是大笑,声音惊动了天上一只翱翔的大雁。他倏地抽过身边一位首领身后的箭,直隔着营帐篷弯弓出箭。箭穿过厚厚的篷顶飞了出去,忽然,一声惨叫自空中传来。众人见他如此好箭法,皆收了声。

端木玉舯纵声朗笑,咔嚓一声,将酒碗捏成粉末,抽出寒光慑人的长剑,将羊腱子肉切下大块,叉在剑尖上大嚼:“法撤尔草原的好马举世闻名,我们昭曜王朝每年都大量买入。那马尚且知道被套上绳索做成马车,让王爷当座椅。你们这些草原英雄却取笑一个残疾人,真是畜生不如啊!”

世子一听,摔杯子站起身骂道:“好你个大胆的家伙,竟敢骂本世子是畜生。来人,给我拖下去打!”

两个草原大汉虎虎地走到端木玉舯面前。端木玉舯扬起铁手,一人赏了一个大嘴巴,抽得两个人各掉了三颗血淋淋的大牙。

“我们诚心实意前来结亲,你们却一口一个残废,谁想要试一下中原的剑法,就来吧!”端木玉舯剑眉一扬,挥剑便要砍那两个大汉的耳朵。乌米尔抽刀一挡,欲要出招。

世子忙笑道:“乌米尔,你这是干什么?我们开个玩笑而已,草原上最崇拜的就是端木将军这样的英雄。玩笑开的严重了,我自罚三碗!”说着,世子自己干了三碗马奶酒之后,便吹了一个口哨。一干美女挥着广袖起舞,头领们亦换上热诚的态度。端木玉舯喝了三十多碗酒之后,便搂着个舞女呼呼地睡去,鼾声震得营帐篷阵阵发抖。

世子忙向自己的父汗禀报了一切,哈丹巴特尔冷笑地说道:“当真?”

世子说道:“是真的,现在还搂着姑娘睡得像头猪似的。”

哈丹巴特尔可汗仔细地思忖了一下,捋着浓黑的大胡子笑道:“端木玉舯有胆无谋,倘若他不是装的,倒也不足为惧,继续监视他。顺便派人去向昭曜的六王子禀告,就说他的使臣喝醉了,看那残废王子有什么反应。告诉那个残废,后天中午本可汗会在落林坝迎亲。”

世子眼前一亮:“遵命!”

世子的心腹骑马赶至凌慕辰那边时,昭曜王爷凌慕辰似乎心病又犯了,半躺在营帐里恹恹地猛咳。小丫头在营帐中熬着药,连那待嫁的“公主”正在为他拭汗。

听说端木玉舯喝醉了,凌慕辰咳喘不息地说道:“让端木将军明早回来吧,咳咳……”

说到迎亲的时间地点定在明天晌午,凌慕辰煞白着嘴唇,咳道:“回去问问你们可汗,能不能改成后天?本王身体不适,明天想是体力不足,养不好了。”

世子的心腹只得回去禀告。待他走后,“锦瑟”终于忍不住,扑哧一乐:“王爷装得真像,哈哈哈!”

凌慕辰冷冷地抛出一记刀子眼:“收敛些。”

“锦瑟”吐了吐舌头,说道:“好吧,小陶,不对,锦瑟知道了!”

原来,这美人竟是陶蓁假扮的。

“王爷,你看那些草原人那么好色,他们真看上我了怎么办?”

陶蓁收起笑,学着锦瑟的样子微微抿唇,然后旖旎一笑。凌慕辰望着她的笑颜呼吸一滞,却又意识到她不是本人,眸子隐隐地暗了下来。

“那就嫁过去。”凌慕辰道。他并没料到,这句话在几年后,竟如同埋下的蚕,吐出千丝万缕的蚕丝,密密实实地将他们的命运紧紧萦绕。

“嫁就嫁呗,有什么了不起!”陶蓁递过一杯似是药的东西,喂到凌慕辰的唇边。凌慕辰张口,却发现气味有些不对,到舌边的时候,酸涩难耐,竟是一杯米醋!再寻陶蓁时,她早已飞逃出了营帐。

第二天午后,端木玉舯才醉醺醺地带着百余人马回到凌慕辰的营帐。第三天,凌慕辰率三千人马浩浩荡荡地来到落林坝。哈丹巴特尔可汗亲自前来迎接,两排牛角号响彻草原。

铜雀将凌慕辰搀抱出马车,扶到那精雕细琢的轻巧轮椅上。凌慕辰抬眼,只见哈丹巴特尔可汗身高九尺,身材足有两个人一般粗,双目细而犀利。

哈丹巴特尔可汗见轮椅上的凌慕辰虽气度不凡,却像风中的树叶一般苍白虚弱,心中暗喜。

两排士兵更是吼声如雷:“欢迎昭曜六王子!”

羊绒皮毡房上的雪似乎也被震了下来。

凌慕辰似是被这吼声吓倒,面色白得像草原上最纯净的羊脂。

待进了毡房,一干部落首领就座之后,哈丹巴特尔可汗斟了满满一大海碗马奶酒,大声说道:“六王子长途跋涉而来,我们敬他一碗!”

所有部落首领一饮而尽,凌辰漂亮的丹凤眼中露出几分怯意:“对不住了各位,本王常年吃药,御医不让喝酒……”

“哈哈哈哈哈!”

所有的草原人都笑声如雷。

哈丹巴特尔笑道:“没关系,给他上羊奶吧。来,六王子,尝尝我们草原上的羊羔肉。”

正说着,只见铜雀正用匕首将羊羔肉切成细薄的一片片,部落首领们又是哈哈一阵哄笑,世子更是笑出了眼泪。

铜雀为了替凌慕辰开脱,只得赔笑道:“各位首领莫笑,我们王爷身体孱弱,像你们这样吃会消化不了,可不比你们这些驰骋疆场的英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干部落首领捂着肚子,笑得捶翻了酒杯,扔掉了手中的羊骨,眼泪都出来了。

凌慕辰不动声色地轻咳着,说道:“可汗,请问大婚何时进行?”

哈丹巴特尔细眼一瞪,一拍桌子,怒道:“六王子你听错了,什么时候说是将公主嫁给本可汗了。公主是要嫁给我家世子的!”

众部落首领见可汗出尔反尔,都停止了笑。

凌慕辰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羊奶,咳嗽几声拱手说道:“这怎么可以!父皇让本王来送亲,说的可是与可汗和亲……”

哈丹巴特尔将桌子拍得咚咚作响,大声斥道:“六王子,公主已送来了,你是不想走了是吧!”

凌慕辰思忖了一下,只得说道:“哦,抱歉,是本王……记错了,是给世子送亲。”

部落首领们再次笑做一团。

世子早已按捺不住,借解手之名偷偷地留进了“锦瑟”公主的营帐里,见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冲着“锦瑟”就扑了上去。

酒席那边,哈丹巴特尔俯瞰着凌慕辰说道:“六王子的身体那么虚弱,你们皇上就不怕你回不去吗?”

凌慕辰答说道:“父皇知您不会欺凌小王,方才派了我来。”

哈丹巴特尔说道:“我们要是非欺负弱者呢?”

正说着,凌慕辰身边的一个部落首领指着凌慕辰身下的一摊水迹:“咦。这是什么?难道六王子被吓得尿裤子了?哈哈哈!”

哈丹巴特尔说道:“来人,快去向昭曜皇帝送信,说他最疼爱的六王子被我们劫持了,想要赎回六王子,就拿番西的千顷土地来换!”

说着,那草原侍卫竟三两下砸晕铜雀,拿匕首架在凌慕辰的脖子上。凌慕辰冷喝一声“阿舯”。端木玉舯飞扑进营帐,左右开弓两巴掌将强壮的侍卫抽倒在地;一挥剑,冲上来的两个部落首领人头飞上帐顶。

乌米尔不急不缓地将杯中的马奶酒饮尽,大声说道:“保护可汗!”

哈丹巴特尔吹一个口哨,一干彪悍侍卫冲进营帐。端木玉舯背起凌慕辰,一边将那剑飒飒地使着,落剑便是两三个人头。哈丹巴特尔细眼一瞪,大吼一声:“生擒昭曜六王子!”

端木玉舯将那剑气汇聚成一道白光,如龙翔,如怒雷,如滔滔江河凝汇清光,霎时,风云变色。一众奋勇而上的侍卫纷纷倒下,艳红的血液喷涌。

“好功夫!”哈丹巴特尔细眼聚光。

“可是,端木将军,你杀得完吗?营帐外就是我千千万万的法撤尔勇士!你一出营帐,就有无数的乱箭在等着。你是不怕,可你们这娇弱的六王子保不齐就要变成刺猬了!”

端木玉舯一愣,将鸣銮剑收入鞘中。凌慕辰、端木玉舯连同铜雀一起,被押进一个充斥异味的营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