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回笼，我有些怅然的望着眼前的白衣少年。

如今他已经长成十七八岁的模样了。

而我依旧是二十多岁的花神面容，甚至比当年在凡间做他娘时还要年轻。

我以为再次遇到故人，谁都认不出我。

却不料柳清羽的一声“娘亲”，让我怔愣好久。

云灵拽了拽我的手，好奇的看向我。

“娘亲，这个凡人哥哥为什么也叫你娘亲呀？他没有自己的娘亲吗？”

我蹲下身来，告诉云灵。

“这个哥哥认错人了。”

我话音落下，柳清羽脸色有些发白，仍是直直的注视着我。

我用灵力将柳清羽从树上放了下来，带着云灵转身离开。

他却扑上来，拽住了我的裙角。

“阿娘，我没有认错……”

他那张面容和柳彦昌有七分相似，甚至让我有一瞬间的恍惚。

但我还是很快清醒。

“我不认识你，你看起来也有十七八岁了，你娘生你养你，岁数应该也挺大，怎么可能会是我这样？”

当年和离之后，我本想带着柳清羽回天庭，是他拒绝了我。

他选择霍香鸾做他的阿娘。

是他不要我的。

所以这辈子我只有云灵一个女儿。

我抬脚要走，柳清羽却再次拦住我的去路。

他紧紧抿唇，说土地公公当年把真相都告诉他了。

他娘并不是什么凡人，而是天上的花神。

这些年来他们知道我没死，一直都在苦苦寻找。

“阿娘，我爹真的后悔了，他一直都想求你回来。”

柳清羽从怀里掏出一幅画像。

画像里的人是我做凡人时的模样。

想起从前，每过一年我就故意用灵力让自己变老一点，和凡人女子一样，年老色衰。

可这张画像里，似乎是我第一次和柳彦昌见面时的场景，与我如今的容貌相差无几。

“柳清羽，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乃天界花神，就该知道仙凡有别，我们的母子情分早已缘尽，你就当你阿娘是死了，别再纠缠。”

我冷淡的撂下这句话，牵着云灵转身离开。

柳清羽跌坐在地上，手里紧紧握着那颗花灵珠，哀伤的注视着我离去。

将天界的花种交给土地公时，他拉着我品尝他新酿的琼浆玉液。

我推脱不掉，便在土地庙前停了一日。

云灵很欢快的跟花灵树灵交朋友。

我一边饮酒，一边听土地公公八卦。

他捋着白花花的胡子，慈爱的注视云灵，开口却提起当年的事。

“花神，当年老朽为你鸣不平，觉得那柳彦昌薄情寡义，就该天打雷劈，可没想到，他还真是遭到了报应。”

土地公一边说着一边瞅着我的反应，似乎故意想把这些话泄露给我。

我不咸不淡接话，“哦？他遭到了什么报应？”

土地公公顿时来了精神。

他说起柳彦昌当年背信弃义，休掉我娶了霍家小姐。

我那儿子柳清羽也是一门心思支持他爹娶霍香鸾。

他们很快成了婚，柳彦昌如愿以偿成了霍家的乘龙快婿。

可是没想到好景不长。

霍员外家大业大，所有的财产都留给霍小姐一人。

渐渐的，霍香鸾对柳彦昌这张脸腻了，开始频频在别院养别的男人。

一次刚好被柳彦昌撞见。

柳彦昌将那个男人打了个半残，可把霍香鸾心疼坏了。

柳彦昌被关在柴房里，日日吃糠咽菜，饱受折磨。

起初霍香鸾还愿意将柳清羽当成亲生儿子一样对待。

可直到她自己怀了身孕，再也想不起柳清羽这个毫无血缘的拖油瓶了。

纵然柳清羽百般讨好，在寒冬腊月去河里钓鱼，给她做鱼羹，也没法再让霍香鸾多看他一眼。

他们父子俩住在霍家，如同寄人篱下。

眼睁睁的看着霍香鸾养了一个又一个男人。

柳彦昌父子在外被人戳脊梁骨，在家还要看下人脸色。

过的那叫一个惨。

听到这里我才感慨，难怪柳清羽说，他们父子这些年一直都在找我。

原来是后悔了。